桑之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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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刑侦轻度沉迷
丨挖坑如山倒,填坑如抽丝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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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追凶】三尺

<六>

案发现场的仓库已经被周巡的人一寸寸犁过,尸体被运走,地上只剩白线和触目惊心的血迹。

周巡他们进来的时候,几个人几乎立刻认出了关宏宇这张脸,有人不禁脱口而出:“关……”

关宏宇抬眼扫过去,对面语声立刻停了。

“关什么关,这个是小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啊,小李你过过过来,”周巡一迭声地吆喝,“出去买早饭去,记着买点热乎的啊,天儿冷。”

被周巡点了名的那小孩得令立刻出去了。

天大地大,这里他周巡最大,关宏宇两手插兜一边站着,只管拣有用的听:“这里头甭这么多人,再从队里叫两组人来,把周边都给我摸一遍,附近几个集装箱区,夜里头值班的保安,里里外外的监控——这仓库哪家租的?”

有人接茬汇报了:“金鸿电子,负责这个仓库的管理员找到了,他说昨天下午傍下班,有人来找他,在外头聊了会儿,到点就走了,八成是忘了锁门,门锁没有撬过的痕迹,接警来的时候里头灯还亮着。再一个……”小伙犹豫了一下。

“别废话,赶紧说。”

“他们前天刚刚有个文明企业验收,仓库里头大扫除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连点灰尘都没有,几乎没提取到几个有意义的脚印。”

周巡点点头:“大件的物证昨晚就运回队里了,小汪小周还有技术上在分析,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有有,提取到几根头发和织物纤维,这儿呢。”

旁边有人递上来几个透明物证袋。

关宏宇被“头发”这个物证膈应了一下,眼神跟着盯过来。短发上看不出名堂,但他的注意却被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吸引了。他跟着周巡到门口自然光下,两人凑一块端详了半天,里头是根深色纤维,像是毛的,边缘在亮光下透出毛茸茸的靛青。

俩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点吉凶莫测的味道。

“周队,周队!”有人来了。

关宏宇认得他,这是队里的小徐,眼神一般,就是不愁动嘴,周巡老派他去干走访摸排的活。小徐后头还领着个人,穿着制服和军大衣的大爷,像是个保安。小徐走过来:“周队,这个是B区的保安,问到点情况。”他回头对着保安说:“把昨天晚上你目击到的情况再说一遍吧。”

老大爷脑子挺明白,就是说话有点啰嗦:“昨夜里得个六七点钟吧,不是很晚,我在保卫上值班,正听戏呢,突然听到A区这边挺大一声响,我心想这不行啊,谁家孩子在这放炮仗了,不知道这里头禁烟火吗,跑这里来,父母也不知道……”

周巡赶紧赔笑:“行行,叔咱们拣重点的说哈,后边呢?”

“我出去看了看,也没看着什么人,后来也没人放了。大概得八点来钟吧,就听见警车响,这不,你们就来了,忙活到这。”大爷探头往仓库里瞅一眼,被周巡挡住:“那您昨个夜里到今天,还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奇怪的人没?”

“咋没看见,昨天我监控器里就看着了,大晚上的,就你们到之前,有个人一瘸一拐地贴着A区东门跑了,还摔了个骨碌,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巡张了张嘴:“监控呢?”

“调回队里了。”小徐赶紧答。

“查去,”周巡意无意地看了关宏宇一眼,一字一句道,“去给我过一遍,把这人给我找出来。”


关宏宇现在感觉不太舒服。

刚刚有人在AB区交界附近的走道发现了几滴血迹和打斗痕迹,一个电话把周巡叫过去了。关宏宇刻意落后周巡一段,打了个电话。他举着手机心焦地等了半天,对面才接起来。

“大、大哥,一大早上打、打电话。”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要不我叫你大哥行吗?天天熬夜打游戏,也不怕猝死?”

那头咕哝了句什么,还是勉强问:“啥事?”

“帮我查个监控吧,南河港码头周边,查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有没有出现过一辆白色长城,车牌号港C·AR369。”

“我以为已、已经不玩这个了,怎么又、又又有任务啊,这回我们在、在哪里碰面?”

“老地方吧,音素酒吧。”

“哪都、都一样,也不、不费……”

“不费事就好,下午见,啊。”

“磨叽什么呢你,麻溜的,”周巡在前头狐疑地望过来,“发现什么了立刻跟我说,带你来不是叫你观光的。”

关宏宇把手机顺回口袋,抄着兜向周巡走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严肃起来不笑的时候,居然又透出几分关宏峰的气质来。周巡眯了眯眼睛,看着关宏宇走近,目光不闪不躲地说:“我就也不藏着掖着了,昨天晚上给我手机上打电话的,十有八九就是我哥。”

有点意思。周巡“哦”了一声。

关宏宇越过他,径直往目的地走:“昨晚那电话八成就是从这片打出来的,你也查过,我猜应该是个新号。”

周巡并肩跟他一块走,笑了笑:“那你可猜着了,干净得很,就一个17秒的通话记录,打给你的——就跟这号只为了打给你一样。”

关宏宇哼笑一声,就当认同了:“我哥那人你也知道,用加密过的网络拨号,或者专门在手机里待一张卡,打完就换,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这么说,你是承认昨晚老关来过这儿了?

周巡给关宏宇下了个套,关宏宇偏偏不踩进去:“我又不是我哥,我承认好说,可来他没来这真不是我说了算——我要说了算,他得管我叫哥了。仓库里发现那根织物纤维什么色的你也瞧见了,回去连着血迹头发什么的都化验化验,这块你业务比我熟。”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第二处现场,有几个人已经在忙活着固定证据了。关宏宇伸着脖子瞧了几眼,直皱眉。

“看出什么了?”

“外头风大,浮灰都给吹散了,不过倒是有几处鞋底在地上用力蹬踏留下的的痕迹,结合血迹——滴溅状的,出血量不多,应该不是致命伤。这里很可能发生过打斗。”

关宏宇沉思着,地上几滴血迹延伸指向他们来时候的方向。他闭上眼睛,努力在脑海中复原昨天夜里的场景:

有什么人在这里见面,发生了争吵甚至打斗;一个人不敌受伤——不是死者,死者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胸口的致命伤,他应该是在打斗中占上风那一方;受伤的人仓皇逃离,顺着集装箱间的过道一路逃跑,路上很黑,直到他经过一个没锁门的仓库,他终于感到安全,跑进了仓库,而且还没有关灯……

“他为什么不关灯?”关宏宇闭着眼,无意识地呢喃。如果害怕被追兵发现,为什么他不关掉仓库里的灯呢?

“因为他怕黑。”周巡说。关宏宇猛地睁眼看过去,却并没有如预想那样对上周巡的目光。周巡自顾自说完这句话,就沉默地望着地上的血迹,好像并不是说给他听,也从未期望过得到回应。

有人找到一枚弹壳,正用镊子夹起来,放进物证袋。

关宏宇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这枚弹壳,语速飞快:“天已经黑了,他更不是别人的对手,而且还受了伤——打伤他的人并没有立刻追上他,因为这个人也许是被什么绊住了……被什么给……”

周巡忽然抬起头来。

“保安说的那个人。”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答案。


音素酒吧。

关宏宇到的时候,刘音抱臂靠着门口,长发在肩头弯曲缱绻:“你们哥俩好久不来,连带我格兰菲迪和意大利面销量都降了不少。”

“哎,有愧有愧,正好我中午饭还没吃,能给我做一份吗?”关宏宇也是实在人,别人竖根竿他立刻就顺着爬。

刘音抬眼一瞥,拧身走出去了。关宏宇走进屋里,一个宽版的身形正对着同样宽版的屏幕们聚精会神,闻声才回过头:“来、来了啊。”

“怎么样啊,找着没?”关宏宇搭着崔虎肩膀,凑上来看屏幕。

“码头吧它这个地、地方偏辟,摄像头比较……稀疏,死角很多,我看、看过了早上的监控,没有发现你说那辆。”

“昨晚的呢?”

“你别、别着急啊,码头那么大监控那么、那么多,我就长了俩眼,都等我慢……慢慢看。码头园区一溜的我已经看过了,都没有;我准备把周边、周边的也调出来看看。”

“行行,”关宏宇拖张椅子坐下来,“码头里面,A区靠东门的监控能不能也调一下,我找个人。”

“我说大、大哥,上吊还得喘……喘口气呢,咱能不能、能不能一样样来?”

“你是找到Tom了?急成这样。”刘音速度倒还挺快,意大利面已经摆在关宏宇脸前了。

关宏宇抄起叉子:“哎?我记得咱们还打过赌,赌输了你答应去泡我哥的,还算话吗?”

刘音靠在桌上,嘴巴撇了撇:“Tom是座冰山,别说泡他了,靠近点都得被冻上。面是我做好的,原来是准备自己吃的,忽然……决定减肥了。”

“哟,那多不好意思。”关宏宇哧溜了一叉子。

“现在能跟咱们革命同伙分享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关宏宇边吃边说,没必要隐瞒,也不想瞒着。他现在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急需这么一个机会,说出来排遣他的压力。

“你是说……把咱哥的事都、都抖落给周巡了?”

“什么咱哥,那是我哥,”关宏宇叉着意大利面,嘴里味同嚼蜡,“你以为周巡是靠什么才走到今天的?他可是长丰支队的现任支队长,我哥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这事什么情况,他心里门儿清。”

崔虎张着嘴,仰头看关宏宇,好像看见猪在天上飞。

可能这种戏码对世界里只有0和1的程序宅来说过于抽象,关宏宇只好解释道:“我跟周巡说的吧,其实都是推测,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我能看出来的,周巡也能看出来;我确定不了的,周巡大概也一样确定不了。”

刘音皱眉:“那你多此一举,是为了表明态度?”

“你看人家老板娘就是老板娘,这悟性,”关宏宇这时都不忘夸一句,“我现在一不是支队长二不是顾问,就一平头老百姓,周巡凭什么跟我走这么近?他就是想把牢了我这根线,然后把我哥牵出来。”

崔虎迟疑着点点头:“哦……那你、你呢?”

“当然也是摆出互通有无的姿态,积极配合警察工作,让他觉得这事有门儿,靠谱,能成。不然我打哪接触这个案子去?”

崔虎跟刘音对视一眼,递来一根刚拆开盒的巧克力棒:“高手。”

“你等会儿!”关宏宇忽然拔高声音这么一嗓子,脸也跟着探过来,吓得崔虎差点把零食戳他脸上。

“刚刚有辆长城过去了,看看车牌。”

崔虎把视频倒了倒,画面边缘闪过一辆白色的长城汽车;他截图放大,车牌尚能辨认,赫然正是港C·AR369。再看右下角时间,19:06。

刘音跟着好奇地瞧了瞧,角度和光线不好,根本看不清驾驶室:“你哥?”

关宏宇不说话。他冷着脸,对着这辆车看了很久,忽然从口袋摸出部颇具复古气息的老人机,按键按上号码就往外拨。

“你就用这、这手机啊?”崔虎小声问。

“新号,我原来的号不能打。”关宏宇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电话响了四声,然后终于接通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震动声在办公室里突兀地响起,韩彬歉疚地笑了笑,对方显然也很理解,示意韩律师不必客气,随即低下头继续翻看诉讼材料。

韩彬关上门,在走廊里把嗡嗡不停的手机接起来。

“你好。”

“是我。”

韩彬明显因为这个声音沉默了几秒:“关宏宇……有什么事吗?”

“最近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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