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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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食动物,冷cp体质,间歇性回爬老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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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刑侦轻度沉迷
丨挖坑如山倒,填坑如抽丝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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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邪簇】食髓知味(一)

(我终于找着lof密码了

(一)

如果人生的轨迹能绘成图卷,黎簇想自己的那张一定格外诡异。

并不是每个从复读班逃课出来的学生,都要在阴暗的巷子里被神经病刻花了背;也不是每个饱受家暴欺凌的孩子,都希望自己暴躁的亲爸有天真的彻底消失。

黎簇本来以为,自己会勉强考个专科,像妈那样跟黎一鸣痛快一刀两断,毕业找份不好也不坏的工作,跟苏万他们时不时出来碰头喝个酒,然后某天像电视剧里的悲伤男主角,依依不舍看暗恋多年的沈琼嫁给别人,流着泪彻底告别自己的青春时代。

——反正绝不是今天这副样子,顶着一张消瘦的脸,医生刚开的几盒药在手中塑料袋里刺啦作响,黎簇站在北京安定医院门口车水马龙的大街前,任由干燥料峭的风吹过面颊。

伤疤累累,孑然一身。

路过一个垃圾桶,黎簇把手里袋子顺手丢进去,刚转身,就听见前面摁得天响的汽车喇叭声。

“小鸭梨,”驾驶座探出一张胖脸,小圆墨镜嵌在脸盘上,像俩黑点,这人正咧嘴冲他笑,“哟,这么巧。”

黎簇认得这个人。

胖子招手:“吃点儿去?”

黎簇看了他几秒钟,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阳光很好,雾霾也不重,胖子手把方向盘,在哼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黎簇闭上眼睛,路边的树影从眼皮上匆匆掠过。曾经在汪家的那段日子,就如同一场持续至今的噩梦,彻底扭曲了他的人生。

“瞧你这脸色,跟肾虚似的。”胖子开口了。

“你才肾虚。”黎簇恹恹地反击,昨晚他最多睡了三两个小时,现在眼皮铅一样沉重,却又怎么都睡不着。

“还在想之前的事儿?要我说呢,你就趁早别老惦记了,这做人咱得往前看,不好的就让它过去吧。胖爷带你去吃大餐,把痛苦溺死在鸡鸭鱼肉里。”

“你不明白。”黎簇抓紧车把手,车子穿过天桥,在这昏暗的两秒钟里,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忽然被拙劣地剪辑进来:他一个人正在狭窄逼仄的墓道里行进,漆黑的墓墙从四面八方压过来,黎簇胸腔剧烈地起伏;光束越过头顶,从身后照进来,他回过头,一条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对他高高举起刀——

“哎哎,问你呢,想吃什么。”胖子碰碰他。

黎簇猛地睁开眼,左臂还微微举在半空,一副防备的姿态。窗外芙蓉树矗立在道旁,飞快向后退去。抓着车门的手臂肌肉僵得发疼,他转过头,看到自己苍白瘦削的脸映在胖子镜片上。

胖子啧了一声:“有病就治,别耽搁。”

黎簇别过头,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我读到的蛇的记忆,有时候会混在我自己的记忆里,不受控制地跑出来,我很难把它们完全区分开。”他怔怔看着窗外的风景:“我的脑子里住着很多人的过去。”

胖子知道这回事,极少数人可以读取黑毛蛇或者野鸡脖子这类蛇的费洛蒙,黎簇就是其中之一。他沉默了片刻,说:“鸡脖侠。”

黎簇翻了个白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胖子说这些,也许是因为自离开汪家之后,他的治疗和生活,都是解雨臣和胖子帮张罗的,黎簇很感激他们;也可能是因为胖子这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态度,天生就有助于舒缓压力;或者是别的什么,黎簇不太愿意去想。

“你药怎么丢了?”胖子又问。

从记忆里带出来的负面情绪还未完全散去,像只野兽在心底蠢蠢欲动。黎簇有些恼羞成怒:“你们监视我的生活,逼着我像个真正的神经病一样去看精神科,我现在医生也看了,药也拿了,你们还要管我吃不吃吗?”

“靠,你这熊孩子,关心下一代的事能叫监视吗,”胖子不太高兴,“惹上汪家人,你以为是那街上打几个混子呢?这段时间要不是你花儿爷找人看着你,我今儿得去墓园见你去。”

“不是药的事,跟这个没关系。”黎簇口气缓和下来。


出院那天,黎簇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坎肩帮黎簇提着包,解雨臣在玩手机,三个人一起等电梯。

解雨臣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按动:“你现在不方便,我找个人照顾你。”

“不用了,我找苏万。”

解雨臣点头:“你的学籍我会替你转过来,汪家人还没有完全肃清,你得待在我们眼皮底下。”

“我不上学了。”黎簇说。

解雨臣笑了笑:“你还很年轻,跟我们不一样,你没有家族的负担,可以自己选择以后的生活。”

黎簇眼里满是抗拒和防备:“他能选,凭什么我就不能选?”

坎肩抿起嘴。解雨臣手指停了一停,也不看黎簇,只是叹了口气:“我不会帮你走这条路,也不能帮你引荐。学籍手续我会找人办好,上不上,是你自己的选择。”

电梯到了。黎簇和坎肩走进去,黎簇问解雨臣:“你不下去吗?”

解雨臣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奇怪:“不了,我还有点事。”


黎簇把手掌覆在眼睛上,将思绪沉了下去。在一团迷雾中,他看见有个人坐在那里,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神既疲倦又兴奋,像个冷静的疯子。那个人盯着黎簇的眼睛,对他说:“Hi,陌生人。”

那是一个人通过蛇留给黎簇的口信。

黎簇知道,自己既不是什么PTSD,也不是什么焦虑症,医生和药解不了他的心魔,他不过是业障未消而已。

“他已经失踪了大半年,”黎簇遮着自己的眼睛,问胖子,“你们有他下落了吗?”

胖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黎簇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徒劳的追寻。所有跟那个罪魁祸首有过联系的人,王胖子,解雨臣,霍秀秀,黑眼镜,梁湾……他都打听过了。黎簇甚至还回了趟吴山居,他站在铺子外,几个装修工人正在店里忙活,一个人踩着梯子,卸下了吴山居的招牌。

有人从铺子里出来,看到黎簇立刻低头要走,被他跑上来一把拉住。

“盟哥,我打你电话打不通,”黎簇抓着王盟的衣袖,又看了一眼靠放在一边的招牌,“这怎么回事,你老板呢?”

“他不是我老板了,”王盟看着黎簇,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木然,“他不会回来了。”

黎簇放开手。

那个人把黎簇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又人间蒸发,让他恨都找不到人去恨。黎簇满腔痛苦愤恨,像被蒸干的海子,空荡荡无处着落。他漠然看胖子右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一个院子里。

胖子拉好手刹,然后回过头:“我找着天真了。”

黎簇张着嘴,转过头来。

“哦,我是说你们吴老板,”胖子摘下墨镜看着黎簇,“他跑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在那里养鸡挖蘑菇。”

黎簇嘴唇动了动,干巴巴地说:“噢,他原来还没死啊。”

“我还没见过会用手机的粽子,”胖子的判断依据显然十分充分,“不过他好像真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胖子打量了打量黎簇的黑眼圈:“跟你一样的问题。等你们病友见了可以探讨一下。下车下车。”

黎簇感觉自己正以200码的速度,被拖着在跑偏的道路上飞驰,瞬间警惕起来:“见什么?”

“去找他讨债啊,不然干什么,”胖子下车拉开后备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有茶具有点心有衣服,甚至好像还有个电脑,“顺便帮我捎点东西给你们吴老板,江湖救急。”


三个小时后,黎簇提溜着胖子塞给他的大包小包,坐上了去厦门的飞机。落地转车上高速,在市里过了一夜,第二天走盘山公路去镇上,等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黎簇站在吴邪院子门外,几只鸡在旁边,头一点一点地围观他。黎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我来是问我爸下落的,我来是问我爸下落的,黎簇这么告诉自己。我一进去,先冲他甩脸子,然后问你怎么还没死透,然后接着再问我爸去哪了。

黎簇吸了口气,把东西往门外一丢,慢慢走进大门,紧绷的动作仿佛院子里埋了雷。

他走了两步,发现吴邪正在院子里看着他。

夕阳透过潮湿的空气斜照进来,院子里有鸡汤的香味。吴邪挽着袖子,一手拿着把刀,一手还攥着条剖到一半的鱼。他挑了挑眉,跟黎簇记忆里对比,样子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钦差来了,”那个人笑意浮现在眼睛里,“好久不见啊,黎簇。”

“鱼怎么死透了。”黎簇脑子里一空,话脱口而出。刚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吴邪有点诧异:“观察力不错。”

黎簇拳头在身侧攥紧。“为什么藏起来,”情绪的闸门忽然被打开,委屈愤恨期待纠结混在一起,飞快地涨满,他冲着吴邪吼,“你为什么消失!”

吴邪慢慢换上副了然的神情,也不说话,像看个发脾气的小孩一样看着黎簇——手里还抄着条鱼。黎簇最受不了这种态度,就好像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永远都不配参与进他们大人的世界。

“你没死就好,”黎簇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我一直在找你,就是为了能听你告诉我,我爸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吴邪回答不出的问题。

吴邪垂眼看了下手里,自顾自地转过身,继续去收拾那条鱼:“有忌口吗?”

“我爸去哪儿了。”

过了半晌,吴邪说:“没有那我就随便做了。”

“告诉我,我爸去哪儿了!”

吴邪洗干净手,语气不紧不慢:“复读机关了。”

黎簇沉默了片刻,终于问:“你为什么不去接我。”

吴邪目光闪烁了一下,叹口气:“你吃饭吗?”

“……吃。”

“我才发现带来的料酒用完了。去帮我买瓶酒,要没有土烧也行,好吗?”

这种语气让黎簇有点受用,他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过了半分钟提进来一堆大包小包:“胖老板让我给你捎的,东西太多带不上飞机。我看里面有调味品。”

吴邪瞟了一眼,点头:“秀秀买的,拆开拿出来吧。菌子鸡汤在里面灶上,自己盛碗先喝。”


“你们这行的做饭手艺也这么好吗?坎肩哥说你只会做臭豆腐。”黎簇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

吴邪从黎簇带来的东西里翻出瓶酒,一看52度,乐了,胖子挑的。他开瓶给自己倒了杯,也给黎簇倒了一杯:“你成年了,可以喝酒。别忘了,土夫子也是手艺人。”

黎簇抬头。

“粽子过保质期太久了,不适宜用来下饭,放心。”

黎簇一想到吴邪说的“手艺”是指什么,顿时一脸纠结,有点吃不下去。

吴邪嘴角翘了翘,也不再逗他,端起杯子,碰了碰黎簇面前的酒杯:“Hi,陌生人。”

黎簇猛地抬起头,费洛蒙带来的记忆在眼前疯狂重叠。吴邪头发剪得很清爽,刮过的胡茬还没冒出来,眼神平静又认真,像雨村湿润的风:“一直没来得及说,黎簇,谢了。”

幻境里的记忆顷刻退去。

黎簇不动,吴邪就一直看着他。坚持了几秒,黎簇只好拿起酒杯小心回碰了一下,像在完成什么仪式。他看着杯里晃动的液体,闷闷地说:“我恨死你了,吴邪。你说,外面那么多人想找你麻烦,我要是放出消息说你在这……是不是就大仇得报了。”

他学着对方的样子,潇洒地喝酒。白酒顺着喉咙下去,肺腑都跟着烧了起来。

吴邪赞赏地给他夹了块鱼:“聪明。不过在外头看呢,你是我的人,别人来找我麻烦的时候,劳驾一起殉情了。”

黎簇盯着吴邪刚仰头时咽喉露出来的伤疤,一句“你有病吧”咽下在嘴边。


吴邪坐在桌前,对着一台笔记本,发了整整十分钟的呆。

黎簇端着杯子,茶具据说是解老板置办的,茶叶是吴邪从山里茶农那收的茶尖,黎簇不太懂这帮人风骚的资本主义享乐,只觉得味道还不错。他倚在门口,看吴邪露出一副被驴踢了脑壳的神情。

“我说让胖子给我弄点娱乐项目,他给我弄台电脑。”吴邪徒劳地四周打量一眼:“连网都没有。”

“你用手机热点呢?”

这个建议吴邪已经尝试过了:“我试了,山里下个电影,还不如让胖子从北京给我寄移动硬盘。”

“你还可以扫雷。”

吴邪眯了眯眼睛:“你跟王盟学坏了。”

“他接了你的铺子,你知道吗?”

“知道。”

吴邪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黎簇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

“你以后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黎簇问。

“我不在江湖,江湖还有我的传说,这样不是挺好。你觉得不好吗?”

黎簇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个神经病,绑架犯,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在这行……还挺厉害。你失踪之后,你做的事情越传越玄,都快让人觉得你无所不能了。”黎簇没说假话,吴邪策划了那场与汪家人的豪赌之后便下落不明,道上鱼龙混杂的势力大洗牌,最后由诈死的解雨臣出面重整局势,才形成现在这副格局。而完整的真相被封存在吴邪手里,随着他的失踪一并封存,没有人能够知道全貌。

他虽然接近整件事的核心人物圈子,跟四九城解老板倒斗界胖王子谈笑风生,可实际得到的信息却并不比外人多多少。他们总会有意无意地回避黎簇的问题,阻止他涉入太深。

吴邪抬眼,从下往上看着黎簇:“好奇啊?”

我好奇,好奇得要命。我想知道当年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一路走来变成今天的样子,想知道你的运筹谋划,想知道你的挣扎磋磨。他心里的野兽在地上刨着爪子,几乎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黎簇坐下来,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吴邪看着小孩眼里炽烈的期盼,像在看那个穷尽半生也要找一个答案的自己。吴邪心慢慢沉下去:“不能。”

“为什么?”

吴邪目光飘向窗外,过来很久,直到黎簇已经准备离开,才听到吴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口述回忆录这事,是老头子干的活。”

黎簇停住脚步,只看到吴邪的侧脸:“等我哪天老到回想起来也能无动于衷了,再慢慢给你讲。”

(二)

——————————

带着cp脑去听秦公子那首《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简单的方式

本可以将你留下来

你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陌生人告诉我

要该去做什么

陌生人告诉我

错过的太多

那么多好的人 为什么选我

我说 告诉我答案 陌生人

时间并不好 可不包括我们

盲从的惊叫淹没了思考

仿佛要选一个人只为比我好

才让你说出答案

有一个男人 终会消失在路上

有一个少年 独自去远航

伤心到变形_(´ཀ`」 ∠)_,许愿有剪刀手会用这首歌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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