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十五长安灯-第一章
防雷提醒：
1.叶开、傅红雪、路小佳是我非常喜欢的几个人物，可惜只《边城浪子》一本书里有他们同框，实在太遗憾……这篇是用《九月鹰飞》的设定，让他们几个重新面基的故事。
2.为了避免被剧透糊一脸，未读《九月鹰飞》的强烈不建议看这篇。剧情接原著十八章左右，丁灵琳刺伤叶开之后开始。叶开上官决战之后走全新剧情。
3.走向大概随原著风格，微叶路叶傅叶丁，一本正经地搞清水（一定会）暧昧（也许有）。
4.总之，这大概不会是一个会武功的人谈恋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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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除夕
大年三十。长安。 这一天的晚上就是除夕夜，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准备年夜饭。
不管有什么事情，在这两天里，都可以暂且先放下，好好享受一下温暖和团圆。
镖局的镖师伙计也是人，镖局里也要过年的。
一个着紫衣的年轻人穿过长街，走到八方镖局门前时，里面却很静，安静得像座坟墓。
年轻人走了进去。 镖局的大厅已变成灵堂，摆着两具棺材。 有留守的镖师警惕地打量着这眼神冰冷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人迎上来，问他是不是来吊唁的。他们确实不能不紧张一些，像这样两个人被装在棺材里送回来，对八方镖局、对整个江湖都不是一件小事。 年轻人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屋子里的棺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他死灰色的眼睛里涌动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开棺，”年轻人道：“我要看看叶开。” 已有镖师察觉不妥，正按捺不住要上前。 一个身材很高、面色沉重的中年人拦住了这个镖师。镖师看到这个人，便微微低头退后。
这个人就是八方镖局的副总镖头，杜同。
杜同慢慢走到这个年轻人面前，看着年轻人腰带上随便插着的一把剑。
无鞘的剑。
年轻人本有张算是很好看的脸，但他的眸子却是死灰色的，像燃烧过后的余烬，冰冷、死寂。
杜同问道：“路小佳？”
年轻人点头。 杜同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道：“开棺。” 街角有穿得厚厚的小孩子正在放爆竹。几个孩子放下爆竹，点着，然后笑着跑开几步，爆竹啪得一声炸开，孩子开心地拍着手笑起来，欢乐的笑声传遍了整条巷子。
路小佳已离开镖局。
他一到长安，就听说了叶开的死讯。
现在他已去看过棺材里的尸体。
看一具没有头的尸体并不是什么很舒服的事情，但路小佳现在的心情似乎却不坏。
他甚至摸出个袋子，从里面拿出粒花生，捏开，抛起来，再用嘴接住，咀嚼起来。 他看过那具尸体的手，手指手掌上都有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是长期握刀的人的手。
叶开也用刀。 飞刀并不是普通的刀。 它本来不需要整只手去握。叶开的拇指和食指间，应该有砂石般粗糙的硬茧。
虽然那具尸体的身量跟叶开十分相似，但是那具尸体的手却不一样，他死前常用的一定不是飞刀。
所以死的不是叶开。
那叶开在哪里？
天色渐渐晚了，街上的店铺都已关门，无论是多勤快的生意人，也不会在这个晚上开着门做生意的。
鸿宾客栈仍开着门，这客栈就是掌柜的家，现在后厨正在准备年夜饭，传来烧肉炖菜的香气。
郭定已经睡着。他的伤很重，但在睡梦中，他嘴角却微微带着一丝笑意。因为他知道，明天晚上他就要和丁灵琳成亲，他一定会好起来，然后照顾她一辈子。
丁灵琳不忍再看。
窗外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都关起门来，围着火炉吃团圆饭。
她的团圆又去哪里找？
她下了楼，问已吃完年夜饭的掌柜要了壶酒。
老掌柜十分同情地看着她，不但给她温了壶酒，还特地让后厨给她备了几个小菜。
他看得出，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已经遭遇了太多的不幸。
现在客栈里十分温暖，她的心却已被屋外的寒风吹彻。
丁灵琳在客栈的大厅里自斟自饮，酒未喝几杯，人却已醉了。
醉眼朦胧里，她似乎看到有个穿紫衣的人正站在桌旁。她费力地睁大眼睛，想看看那个人是谁，却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伏在桌上睡着了。
叶开不在棺材里，在马上。
天已渐晚，快马疾驰，腊月里干燥冷冽的寒风刮在他脸上，像刀割一样。
叶开胸膛上的伤口也在颠簸中隐隐发痛。
叶开不在乎，他只是打马狂奔。
他需要去找一个人，一个能救郭定的人。
上官小仙让华子清给他开的药虽然有效，但毕竟不是仙丹；药虽然有用，但是病人总得肯配合休养，伤才能好得快些。
叶开不是个好病人。
他伤得实在不轻，丁灵琳那一刀，吕迪那一拳，让他现在都觉得很不好受。上官小仙让八方镖局的戴高岗把他带去金钱帮那座长安镜像一样的那座城，好吃好喝好药地照顾，他却只在上官小仙那里待了三天，就待不住了。
若不是上官小仙，一只受了伤的狐狸，即便再精明，也很难逃过猎人的围捕。
叶开也看得出上官小仙对他的感情。
但他只能装傻。
他还不知道丁灵琳和郭定的消息，所以他伤稍好，就离开了金钱帮那座翻版的“长安城”。
而当他回到真正的长安城，回到鸿宾客栈时，才发现短短的几天，就已物是人非。
玉箫被郭定所杀，郭定也被玉箫重伤，丁灵琳……
他不愿再想下去。
大年初一，葛病醒得很早。窗外开始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新一年已经开始。
这个时候，外面大概已经开始有大人领着小孩子走街串户，向亲朋好友拜年说吉祥话了。
葛病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寂寞萧索。
他本就是个孤独的老人，没有孩子，也没有妻室。
一到这种万家团圆，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空得发慌。
他拿出酒壶，温了一壶酒，又拿出一个酒杯，在桌前慢慢坐了下来。
他看着那壶酒，并没有倒出来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那壶酒慢慢变冷。
葛病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虽然他年纪也并没有很大，人还未老，但他的心已经老了。
院子忽然里一声马嘶。
葛病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些疲倦，衣襟头发凌乱，脸也因为赶路和寒冷变得有点发红。他一看到开门的葛病，眼睛一亮，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像灿烂的阳光，仿佛连远山上的冰雪都可以融化。
葛病愣了愣，忽然板起脸，道：“叶开，你难道是来给我拜年的？”
叶开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笑道：“给葛兄拜年，祝葛兄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葛病古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稀疏的山羊胡子抖了抖，居然头也不回地走进里屋去。过了一会葛病出来，手里竟拿着个红包，塞给叶开。
叶开的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仿佛有点困惑，又有点茫然。过了一会，他才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红包，没想到居然……是你给我的。”
叶开把红包仔仔细细贴身放好，神情见仿佛还带着几分小姑娘的羞涩。
葛病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叶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咳嗽一声，谁知葛病一眼扫过来，他连咳都有点不敢咳了。
他只好东瞅瞅西看看，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酒壶，笑道：“看来你得多加个杯子了。”
葛病重新温过酒，拿了几样自己备着的简单下酒菜，进来的时候，叶开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葛病的脚步声很轻，可他一进来，叶开就已惊醒。
葛病把一杯酒放在叶开面前，道：“你很警惕。”
叶开苦笑着喝了这杯酒，道：“我最近遇到的麻烦实在是太多，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敢真正睡着。”
葛病看着手里的酒杯，道：“所以这次你是让我去帮你治什么病？”
“是伤，”叶开放下酒杯，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是三颗白玉钉，拿到葛病面前，道：“东海玉箫的白玉钉。”
葛病面色沉了下来。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你居然招惹了这样的麻烦……白玉钉打在哪里？”
叶开道：“胸口。”
葛病道：“情况怎么样。”
叶开犹豫了一下，黯然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葛病盯着叶开，冷哼一声，道：“你大年初一跑来让我去救这个人，你却连他什么情况都说不上来。”
叶开迟疑着，道：“因为……因为他今晚就要和丁灵琳成亲了，我……我实在无法去见他们，也没有时间再去见他们。”
葛病怔住。
他当然知道丁灵琳是谁，江湖现在很少有人不知道她和叶开的关系的。
叶开居然说丁灵琳要和别人成亲？还要请他去治这个人的伤？
葛病叹口气。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年轻人，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笨蛋，”葛病去里间拿出了他的万宝箱和乾坤伞，看了看叶开的面色，然后自万宝箱的一个瓶子里拿出了粒药，叹道：“吃点东西再把药吃了，别的路上说。”
叶开看着他，目中露出感激之色。有这样的朋友，他忽然觉得近日压在心里的阴霾散去了很多。
初一的清晨，道上刚开始有行人出来拜年，就看到有两骑疾驰，向北绝尘而去。
初一是个好日子。上午拜过年，下午无事，很多人便跟亲戚朋友赌博叙旧喝酒。
鸿宾客栈在忙着布置喜事。
路小佳不在鸿宾客栈。
昨晚他找到丁灵琳的时候，丁灵琳正一个人喝闷酒，醉了醒，醒了哭。
他实在没法把这个边喝酒边流泪的伤心人，跟边城那个穿红衣服的泼辣姑娘当成一个人。
可她们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他也实在没想过，除了叶开，丁灵琳竟会嫁第二个人。
可今夜丁灵琳要成亲了，新郎却不是叶开。
世事本无常，他很早就已明白这个道理，他并不希望丁灵琳也跟他一样明白。
当丁灵琳认出来送礼的葛病时，她眼睛里燃起的希望和随后的黯然让他不忍再看。
丁灵琳看着他，于是他知道，他应该出去找叶开。而且郭定看着他这个便宜大舅子的时候，让他不由得想起他师父荆无命和郭嵩阳那段昔日恩怨。
路小佳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跟郭定萍水相逢，他们一定免不了一战。
路小佳在心里叹口气，离开了鸿宾客栈。
他当然也没有看到，当葛病看见那张乞丐送来的拜帖和四块玉牌的时候，表情有多么奇怪。
——如果他当时看到这一幕，他一定不会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