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其叶菁菁[边城浪子原著/电视剧][原著叶开×新边城叶开]
第三十一章
丁麟闭着眼睛，好像已将睡着。
刚刚他一直在紧绷着，现在一口气骤松下来，全身的力气也好像忽然从伤口处流走，他只想立刻躺下去，盖上温暖厚实的棉被，好好睡上一觉。
现在却不是睡觉的时候。
叶开蹲下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喂，喂！你不会是又装神弄鬼骗我的吧？”
叶开很希望丁麟能回答一声“是的”，就像他当初假装吃下了乌云蔽日的毒药那样，只不过使了个小小的障眼法，就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开对他已经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信任，就像孩子信任自己的母亲一样——人与人之间的很多种感情，本来就是奇妙地相通的。
丁麟只是抬眼勉强笑了笑。
叶开的心揪起。他忽然开始在身上摸索，飞刀就贴衣放着，他手忙脚乱地翻找了半天，指尖才终于触到冰冷的刀身。
刀刃上还有血迹。
刚刚他记得就是用这柄刀，向门外的丁麟刺了出去。
叶开的脑袋上像被人磕了个马蜂窝，“嗡”地一声几乎要炸开。他身后不远处就是熊熊烈火，可他却觉得如同置身冰川洪流中，周身一阵发凉。
他小心地拉开丁麟的衣襟，裸露出的胸膛上面，有道狰狞的创口，伤口里还在向外流着血，看上去鲜红刺目。
叶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有没有金创药？”
丁麟缓缓点点头，伸手想去探自己腰间的荷包。
叶开轻轻按下他的手，抢先一步把荷包解开，然后忽然怔住。
荷包里面有几个金锞子和碎银锭，有面红丝绦系着的牌子，还有个盛着金创药的小瓶。对江湖人士来说，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除了一柄黑色的小刀，天下仅此一柄，叶开用把铁勺子亲手磨成的刀。
飞刀！
那天夜里，这柄刀被他送给了马芳铃，叶开一直以为它在马芳铃的手里。
它又为什么会在丁麟的身上？
叶开摩挲着刀身，回想到丁麟自从跟自己见面起的种种表现，忽然张大了嘴巴，脸上也像着了火，几乎要叫出来。他手里的飞刀也好像一下子变得滚烫，被叶开飞快地塞了回去。
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很可笑，所以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丁麟知道叶开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也会从立刻吃惊地翻个跟头，从地上跳起来。
幸好他没有看叶开的表情。
地上的沙子细腻、柔软，像情人温柔的手，丁麟躺在上面，思绪慢慢飘远，整个人也几乎要在这温柔的拥抱中渐渐沉没下去。
他想起了一间屋子。
那是长安城里一间很平凡、很普通的屋子，屋子很小，陈设十分简单。他躺在里面的床上，胸膛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外面冬天的冷风簌簌，里面却很温暖安静，门外还传来一阵药香。
从十四岁起，他就几乎很少受过伤，也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对那段日子记得格外深刻——他不愿去想别的原因——如果不是一个半生不熟的女人冒着危险救走他，他也许早已死在了长安。
现在崔玉贞怎么样了？
她是不是已像她说的那样，找到了一个能全心待她的老实男人，把过去的不愉快全部都忘记，做一个当垆卖酒的老板娘，过上了宁静的生活？
他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若是再想下去，他一定会想到更多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与他们相见。人间的聚散离合，很多本就是他们自己不能控制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他不是没有渴望过平静的日子，可有些人偏偏生下来就是与这种生活无缘的。即使在崔玉贞和他一起养伤的那段日子，长安城的群鹰也一直未曾落下。而他就是苍鹰准备捕猎的那只狐狸。
现在呢？边城是不是也有苍鹰飞起？
丁麟霍然张开眼睛。
胸前的伤口忽然一阵剧痛，几乎要把他撕裂开。
叶开刚刚从自己里衣上撕下几道布条，沾上瓶子里倒出来的金创药，按住了丁麟的伤口。
他只觉得手掌下的身体猝然紧绷，丁麟牙关咬紧，额上冷汗涔涔，呼吸也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叶开紧张道：“你怎么样？”
丁麟闭眼喘息了很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瞧着叶开，看着他低头颇熟练地一圈圈缠好自己的伤口。丁麟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手艺不错。”
他既然有心思揶揄人了，想必就一定死不了。叶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才发觉身上的肌肉都因为紧绷而有些发酸，肋下也仍在作痛。
他瞟了丁麟一眼，道：“可惜这手艺不能当饭吃。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多给你——呸，我乌鸦嘴，还是别了。”
两个人忽然沉默下来。
丁麟越不说话，叶开就越紧张。
叶开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丁麟却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叶开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这句话其实很简单：“叶开，你为什么会向我刺出那一刀？”
叶开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种人。
有些人就像是流星，哪怕只是短短地划过天幕，那片刻的灿烂光华，都令人再也无法忘记。叶开虽然跟丁麟认识并不算很久，甚至连他的出身师承都完全不知道，可若是现在有人问他，丁麟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开一定会回答，他是个很会为别人考虑，也很对得起朋友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是宁可将会刺伤朋友的话烂在肚里，也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可丁麟刚刚这句话就像一杆枪，把叶开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开抬起眼，丁麟还在瞧着他。他深吸了口气，已经决定说出来。
无论怎么样，他做错了事，就必须得负起责任。一个人生在世上，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逃避的。
死都不能。
叶开扯出个比鬼哭还难看的笑，心下一横，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就算要往我身上戳七八个透明窟窿，也是应该的。”
花寒衣的大队人马看到了远处不散的黑烟，他们已将要到无名居。
花寒衣眯着眼看着这大漠孤烟，心里却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行进的速度有些慢，两条腿走路本就没有四条腿的马跑得快，可他却忽然希望辇轿再慢一些。
无名居这地方是他十几年来忍辱负重屈居人下的耻辱，他从不后悔一把火烧了它，更不惋惜叶开和丁麟。
死人是永远不会管别人闲事的，所以他一直认为，死人要比活人更讨人喜欢。
他当然也希望，叶开和丁麟也能变得讨人喜欢一些。
可一想到要做的事如今已经做完，连对手也许也都已没有了，他竟觉得有一丝不舍。
你若是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耗尽青春和心血去做一件事，等这件事情做完的那一天，你也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剩下的就只有空虚和寂寞，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填满的空虚和寂寞。
无名居前没有人，讨人喜欢的和不讨人喜欢的都没有。
那里只剩下了焦黑低矮的废墟，零星的火苗攀附在未烧尽的木头上，空气里弥漫着灼热焦糊的气息。
花寒衣扫了一眼，就挥挥手道：“找。”
他背对着废墟，远远坐了下来。他不在乎火是不是还没有熄灭，也不在乎教众们用什么法子执行他的命令，他只要一个答案。
日已渐斜，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这漫长的一天终会过去。
只要有开始，就一定会有结束。
九头凤忽然走上前来，恭敬道：“教主，我们已找过了，废墟里没有人，叶开和丁麟不在里面。”
花寒衣的眸色微动，好像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他沉声道：“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叶开和丁麟没有离开边城。
他们此刻正在一间屋子里，里面还有张床，有椅子。丁麟闭目靠墙坐在床上，身上还拥着厚厚的被子。
他现在很冷，也很疲倦，看上去仿佛已沉沉睡去，可他的精神却是完全清醒的。
外面有苍鹰追捕时，狐狸即便躲进了山洞，也不会完全放松警惕。有人甚至说过，狐狸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都是支棱着耳朵的。
紧张和压力并不全然是坏事，它们有时候能让人催生出一种猛兽般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有时候是可以救命的。
叶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丁麟，已经看了很久。
他目中的感情也很复杂。
刚刚在无名居的时候，他回答了丁麟那个问题，然后就垂下眼，准备任凭发落。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回答，可他并不想多说什么，让丁麟认为他在为自己狡辩。
丁麟听后只叹了口气，慢慢撑起身子，拍了拍叶开的肩膀，柔声道：“我不怪你，也不想戳你几个透明窟窿。可我却知道，你若是不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我们也许就要被花寒衣戳几个窟窿了。”
叶开怔了一下，忽然抬头道：“是他？”
丁麟道：“你想起了什么？”
叶开目光闪动，道：“是气味！”
丁麟的眼睛亮起来：“是不是艾草的味道？”
叶开这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丁麟问出那句话，并不是在向自己兴师问罪。
他讪笑两声，道：“花寒衣离开之前，曾经到那间地室里去看过我，那时候他还没有打亮火折子，我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艾草味。”
花寒衣的腿很可能真的受过伤，而有骨伤的人做做艾灸，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叶开并没有去多想。
丁麟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是他的眼睛却亮如寒星。他慢慢道：“我来的时候，火已很大，我一定得找床被子浸湿披到身上，才能冲得进去。恰恰无名居一边有几个房间火势还小，里面又恰恰有几床被子。”
叶开看着他，道：“这几床被子里，又恰好被夹进了艾草。”
丁麟淡淡道：“人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感觉往往就会特别敏锐。”
瞎子看不见东西，他们的鼻子和耳朵，就通常要比普通人要灵一些。丁麟就知道江湖上有些人，甚至能因此练成一些奇诡辛辣的武功，令人防不胜防。
也正因为那间地室里一丝光线都没有，连外面的走廊都是昏暗无光的，所以叶开才只能通过开门的声音知道有没有人来，所以叶开才只能通过气味判断来人是谁！
叶开只觉后背有冷汗渗出。
他的声音里也似有些颤抖：“花寒衣在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告诉过我，说他还会回来找我，而且……而且要拿我去威胁你。”
丁麟望向他的目光愈加柔和：“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要让你紧张，让你相信再来的人一定是他。”
叶开一直以为那一刀是个意外。
他却没有想到，花寒衣从来就没有打算拿他做人质，而是把叶开变成了一把刀，一把丁麟绝对想不到会刺向他的刀！
叶开覆在地上的手收紧，沙砾颗颗嵌入他的手掌。他喃喃道：“原来我才是差点害死你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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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有人已经发现我把教主的智力值武力值私下（显而易见地）调整过了……再次OOC了，低头立正认打（•̥́ ˍ •）
得了一种一写男神掉血就恨不得想吊死自己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