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其叶菁菁[边城浪子原著/电视剧][原著叶开×新边城叶开]
第四十二章
叶开有些懊恼。
他本来已经确信自己找到了可以一窥真相的窗户，可在打开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也许错了。
而且错得很厉害。
无论谁看过丁麟刚刚那副见了活鬼的样子，恐怕都不会对自己的推测有信心的。
难道丁麟不是白天羽和花白凤的血脉？
叶开想不通：“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边城，又偏偏对白天羽一家的事特别关心，我以为……”
丁麟道：“以为什么？”
叶开道“以为你也许跟傅红雪是亲兄弟。”
丁麟笑了笑，他实在不能不佩服叶开。最可疑的地方叶开已经几乎全部都说出来了，但他的推测里却有很大的漏洞。
丁麟道：“我也有几点很奇怪。”
叶开道：“什么奇怪？”
丁麟道：“你又是为什么去的边城？”
叶开道：“我是——”
被风送来的白云遮住阳光，叶开蓦地打了个寒噤，连声音也忽然停滞。
他一直猜测，丁麟去边城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但他却忘了一点——他自己也同样是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边城。
叶开能不远千里跑去大漠里管一桩闲事，丁麟为什么就不能？
毕竟傻瓜有时候也是成双成对存在的。
丁麟又道：“你也对傅红雪的事情很感兴趣。”
叶开沉默了很久，道：“对他的事情上心的人，未必就一定得是他的兄弟。”
马芳铃也对傅红雪很感兴趣，但他们两个一文钱的血缘都没有。
丁麟已经不必再说下去。
球是圆的，圆的东西却不一定就是球。这本就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叶开想必也能明白。
叶开向后靠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说话，瞳孔忽然猛地收缩。
窗外有乌光一闪。
叶开被劲风激起的头发轻轻落下，丁麟的三根手指间，已扣住了根簪子，簪尖正对着他自己的喉咙。
簪子是从外面射进来的。
丁麟凝视着手中的簪子，道：“有人终于已经忍不住了。”
对街巷口有条人影。
叶开面色变了变，手在窗台上一撑，人已经自茶肆的二楼翻身跃下去。
他跃下去的时候，偏偏有辆马车从路的另一头驶过来，拦住了叶开的去路。
叶开眼睁睁看着刚刚那个人往深巷里头跑去，长街两旁的巷子幽深弯绕，只要追丢了片刻，出手的人恐怕就很难再找到了。
好在他并没有追丢。
等马车终于驶离，叶开奔进窄巷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他头上盘包着头巾，身披长长的黑色斗篷，可衣服却像是几条破布拼起来的。
更奇怪的是，这人居然已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不住呻吟。
他当然不是自己摔倒的。
他本来已经几乎要逃掉的，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样东西重重地击在了他膝窝的委中穴上，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筷也一起落在地上。
叶开抱着臂，转身朝着巷口道：“你出手不慢，但你的人却慢了。”
丁麟懒洋洋地走进来，微笑着道：“因为我得留下付账。”
——茶肆里的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喝过茶，自然就要付账。
叶开笑了。
丁麟道：“喝了茶付不起账的人也有，可因为不想付账就跳窗跑了的人，却不太多见。所以上面的伙计问起你是什么人的时候……”
叶开道：“你怎么说？”
丁麟拿眼角去瞧着倒在地上的人，微笑道：“我就说你叫花寒衣。”
他满意地看到这人浑身一震。
叶开长长地“哦”了一声，对着地上的人道：“你好像认得这个名字？”
丁麟道：“秋凉后还光着半拉膀子，除了万马堂和杀猪的，大概就只有魔教的人了。”
叶开大笑。
如果目光能化作刀剑，丁麟此刻恐怕早已被扎出个洞来。
但丁麟偏偏好端端站着，心平气和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地上的人狠狠瞪着他，含糊道：“王大洪。”
这是个很普通、很大路的名字，一定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丁麟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微笑就忽然消失了。
以前他曾经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件事发生过去已经很久，丁麟当时也并不在场，但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后来傅红雪质问他的时候，表情充满的痛苦、怀疑和愤怒。
就是王大洪手里的短剑，刺进了翠浓的背脊。
叶开道：“你认得他？”
丁麟没有回答，而是牢牢盯着王大洪，道：“有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我问，你答。”
王大洪勉强道：“我要是不回答呢？”
丁麟淡淡道：“那以后也许你永远也用不着回答了。”
王大洪这下笑都笑不出了。
能在楼上以一根竹筷准确击中他膝窝穴道的人，说出的话总是格外可靠可信些。所以王大洪已经开始回答了，而且答得很快。
叶开从丁麟手里拿过那根簪子，抢先道：“这是哪里来的？”
王大洪反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叶开道：“我不！我一点也不眼熟，刀枪棍棒的说不定还能多看两眼，我没事去看别人簪子干嘛？”
丁麟叹气道：“丁灵琳戴过一根。”
叶开吃惊地吸了口冷气，道：“你怎么知道？”
丁麟道：“因为我见过。”
叶开道：“只要是见过的东西，你都能有印象？”
丁麟道：“差不多。丁姑娘在哪里？”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在问王大洪。
王大洪犹豫着，道：“谢桥镇。”
叶开皱起眉头：“你们把她怎么了？”
王大洪道：“袁家庄马上要办喜事，最近刚发了帖子，请武林各大家去喝喜酒，丁家也收到了。教主派人去劫下了丁大小姐的马车，接她去谢桥镇小住。”
叶开道：“为什么？”
丁麟道：“因为我们若是见到这根簪子，一定会以为丁灵琳有什么不测，势必要去趟丁家庄。”
叶开沉吟着，道：“等我们去过丁家庄……这一去一回，自然就赶不上袁家的喜酒了。”
丁麟笑了笑，看着王大洪，道：“花寒衣费这样的周折，当然不只是为了替袁家省杯喜酒。他特地支开我们，到底想在袁家做什么？”
王大洪不说话了。
丁麟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年冲霄塔剿灭魔教，也有袁家的一份。如今魔教复起，老交情家里办喜事，少不得要去送份礼。”
叶开清楚是送什么礼。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江湖人的法子从来就很简单。
丁麟又道：“花寒衣知不知道傅红雪的踪迹？”
王大洪道：“傅红雪好像去了郭家。”
叶开道：“哪个郭家？”
王大洪道：“神刀郭威。”
丁麟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
叶开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凝重。
他的目光一沉，紧紧瞪着王大洪，道：“花寒衣对傅红雪的行踪倒是清楚得很，他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王大洪默认。
傅红雪本就该是半个魔教的人，不管是报白天羽的仇，还是报魔教的仇，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只能不停地往前走，不停地杀人，在别人的仇视中度过以后的日子，直到终有一天被别人所杀。
叶开忽然发现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一个死结，连他都想不出要怎么解开的死结。
丁麟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翠浓怎么样了？”
王大洪摇摇头，道：“不知道。”
丁麟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有点高兴。他一直不愿问出来，因为他生怕再听到翠浓已死了的消息。
现在也许一切还来得及，丁麟忽然道：“叶开。”
叶开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一趟谢桥？”
丁麟笑了笑，道：“小心点。”
叶开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花寒衣……他恐怕不会情愿坐下来，跟你一起喝仇人家的喜酒。”
丁麟微笑道：“他若是不肯喝酒，我就只好请他出去喝风了。”
黄昏。
宽阔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迅疾的马蹄声。
一人一骑自落日的尽头飞驰而来，马蹄踏碎青黄相间的落叶，沿着大路疾驰而去。
马上的人是叶开。
马是好马，虽然已经奔出近百里，仍不见有什么疲色。
叶开的心却有些沉甸甸的。
他本来是个很聪明、也很阳光的人，哪里有不平就铲平，哪儿有秘密就捅一捅，很少有问题能难得住他。
可他最近却忽然发现，他身边丝丝绕绕的秘密好像已变得越来越多了。
更奇怪的是，这些秘密仿佛竟像是跟他自己也有关的。
九月十五，袁家庄。
袁家也算是中原武林世家之一，袁家公子的婚事，当然少不了人捧场。丁麟在人群里东瞧瞧，西逛逛，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
跟他打招呼的人也真不少，他刚到万马堂的时候，江湖上还从来没有人听过丁麟这个名字，现在他却好像已经变成了个很有名的人。
有名未必是好事，丁麟已经在考虑换个名字了。
他正胡乱想着，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吉时已到，穿了吉服的一对新人被人引着走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竟是完全不同的。
袁青枫脸上神采飞扬，就像每一个娶得美人归的新郎官一样，连步子都似轻了几分。站在他身侧的马芳铃却显得心事重重，连浓妆艳抹都遮不去她面上的阴云。
但在场的好像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丁麟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去看门口。
有道黑红相间的身影，正低垂着眼，拖着缓慢的步子远远走来。大厅里喜乐喧嚣，映衬得外面格外冷清，傅红雪也就像是从寂静中走出来的，慢慢走进了尘世。
丁麟遥望着他走路的姿势，目中一片黯然。
傅红雪的脚步停了。
他抬起头，苍白冷峻的脸上，是一双燃烧着仇恨和愤怒的眸子。
——————————
如果有人想不起王大洪是谁的话：
原著里真·炮灰王大洪想杀傅红雪的时候，被翠浓挡下了那一剑，王大洪随后也被真凶用飞刀杀死灭口，嫁祸给了叶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