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米德加的云
草食动物,冷cp体质,间歇性回爬老坑;
古龙迷妹,愿先生保佑,赐予我无尽的粮食
悬疑推理刑侦轻度沉迷
丨挖坑如山倒,填坑如抽丝丨
·《边城浪子》/《九月鹰飞》叶开&《欢乐英雄》王动;
·《欢乐英雄》特别好看我不骗你们!古爹写东西简直可爱飞天!
·对天发誓我在昨天下午之前绝没有一丝要写这个组合的念头,但是为了投喂基友我已经拼了!我要表白,我要为霜霜割腿肉!
<一>
富贵山庄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房子建在一片没有人住的山腰上,建得很气派,很讲究;前后七进院子共三十二间房,每一间都很宽敞。
就算你每间房里睡一天,也起码要睡上一个多月才会重样。
叶开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就已看得呆住。
——他倒不是因为这房子太气派才呆住,而是因为这里太穷。
——这地方的名字虽然叫富贵山庄,实际上却一点富贵的样子都没有。
何止不够富贵,简直连乞丐窝都不如。乞丐好歹还有只破碗、有根棍子,这里前前后后三十一间屋子,就像守财奴扒过饭的碗底,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
一共三十二间屋子,有三十一间空着。意思就是还有一间屋子里是有东西的。
这间屋子里东西也不多:一张床,一个人。
床很大,看上去也很舒服,足够让叶开在上面连翻几个跟头。
人就躺在床上,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叶开。
整个山庄里唯二两个活人就在这屋子里了,叶开是客,自然先打起了招呼:“你好。”
他的笑容真诚而又阳光,无论是什么人,都绝不会讨厌这种笑容的。
谁知床上的人连动的意思都没有,只道:“不好。”
叶开笑了:“我站在门口吹风,你却在床上舒舒服服躺着,有哪里不好?”
这人道:“肚子不好。”
叶开惊奇道:“你莫不是吃什么东西坏了肚子?”
这人道:“我是因为什么都没吃,所以肚子才觉得很不好。”
这人的话倒有些道理。吃错东西的时候,肚子会不舒服;可若是什么都不吃,也许会更难受——人要活着,好像就总得面临这些麻烦。
可惜道理是不能当饭吃的,叶开看这人面黄肌瘦,仿佛竟快要饿晕了。
这人忽然又开口了,只不过说话之前,先长长叹了口气:“可惜。”
叶开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也不像是个有钱人。”他说完这句话,就索性闭上眼睛,连看都不看叶开一眼了。
叶开低头瞧了瞧自己。他身上这身衣裳原本料子不错,裁剪也十分合身,任何一个他这种年纪的年轻人穿上,都会显得很潇洒、很神气。
可现在这身衣裳却偏偏破了好几个大洞。
不但破了洞,还脏得要命,仿佛叶开穿着它下过河,爬上来又在地上滚了三滚。
现在叶开非但不像什么英俊潇洒的公子,倒像是个穷酸乞丐。
一个饿鬼,再遇上一个乞丐,真是再倒楣不过了。谁知这个乞丐慢吞吞走到床边,自身上摸了摸,忽然摸出了个半新不旧的荷包;他把荷包倒过来,一蓬东西就咚咚落在被子上。
被子是旧被,早被油污浸得看不出颜色,被角下还掖着块风干了的鸡骨头,看着形销骨立,想必已跟这屋子的主人共枕缠绵多日了。
掉在被子上的是锞子,纯金的锞子。
叶开微笑道:“我没有钱,却有锞子。”
此刻若是其他人站在这里,说不定会以为叶开有毛病——身上有这么多金子,还穿成这样的,脑子一定有毛病。
可床上这人只是抬眼瞧了一眼,就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指着门口:“山下老李头的铺子卖酱肉夹饼,记得浇点肉汤,我要十个。”
叶开好像觉得很有意思:“我去买?”
“当然你去买,”这人忽然笑了,“既然你有事求我,当然要先把我哄开心;我一开心,说不定就勉强答应你了。”
叶开道:“也许我只是路过呢?”
这人道:“这穷得老鼠都会饿死的地方,平时连跟鸟毛都见不到。如今莫名其妙冒出个人来,你要只是路过,我富贵山庄第七代主人的姓一定倒过来写。”
叶开笑了,他已经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有意思得多。
不但有意思,还很聪明。
叶开道:“那你究竟姓什么?”
这人道:“帝王的王,动如脱兔的动,我叫王动。”
富贵山庄主人的名字虽然叫王动,可他却一点都不喜欢动。
他不动,叶开就只好动一动。
山庄建在半山腰,山虽不高,可这一上一下总也得一个多时辰。叶开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居然就又站在王动床头了。
王动皱眉道:“你难道没买?”
叶开将个大油纸包抛到床上,微笑道:“刚出炉的烧饼,夹了浇汁的酱肉,外带一只烧鹅。老板一听你竟没有将自己饿死,还多送了你两条鹅腿。”
烧饼尚热,打开纸包,屋子里顿时一股酱肉和烧鹅的香气。
王动这才屈尊起了起身,多瞧了叶开两眼:“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开,”对方笑得也很开心,“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现在的确很开心。因为就在两天前,还有人想用二十四张惊雷连弩对付他——爱管闲事的人总是知道得太多,知道得多了,死得也格外快些。这二十四张连弩一发,连飞掠的燕子也会变成只刺猬。
叶开现在还活着。
想杀他的人反而断了一条胳膊、三根肋骨,此刻大约正躺在杭州府衙的特别监房里,连床都下不来。有些事常常会不遂人愿,叶开希望他也能看开一些。
想到这里,叶开忽然跳到床上,挨着王动坐了下来。
床很大,就算并排再摆七八个叶开都没有关系;床也很脏,上面有吃东西沾上的鸡油鸭油酱油麻油,叶开也不在乎。他现在的样子,非但不像是坐在张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床上,倒好像位王爷右手杯中葡萄美酒,左手环着西域美姬,坐在自己铺着柔软貂皮的檀木座椅里。
只可惜就算这是把龙椅,也不是叶开的龙椅。
王动已经在瞪他:“我好像没有请你上来。”
叶开同意:“好像是的。”
王动道:“但是我仿佛看见你正坐在我的床上。”
叶开微笑道:“你也并没有请我来富贵山庄,可我不但来了,还请你吃了烧鹅。你既然能吃我的烧鹅,我为什么不能睡你的床呢?”
他说得居然好像也有点道理。
讲道理的人总是特别可爱一些,尤其是这个人还带了酒的时候。王动看到叶开忽然自身上摸出了一壶酒,就已决心原谅他。
叶开四处打量了半天,道:“你这里有没有酒杯?”
这句话一出口,叶开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因为王动已经道:“你尽管可以去找,哪怕你找到金杯子银杯子,你也随时可以拿去。”
别人说这种话的意思,通常就表示什么杯子都没有。
好在没有杯子也一样可以喝酒的,对真正的酒鬼来说,就算给他一只酒缸,他也一样能有办法喝下去。
所以两个人就拔开壶嘴,王动一口,叶开一口。
这种喝法一点也不“雅”,甚至有些粗俗。
但大俗有时候往往也是大雅,平日讲究的条条框框多了,偶尔能“俗”一下,岂不是更有意思?
王动斜倚枕头,半躺着喝酒,居然还没有把自己呛死,实在有趣极了,叶开不禁看得有点出神。于是“王动一口,叶开一口”,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王动一口、王动一口、王动一口、王动一口”。
等酒壶回到叶开手中的时候,里面已经干干净净,跟富贵山庄另外三十一间屋子一个样了。
叶开倒了倒酒壶,喃喃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王动拍了拍手上的饼屑,看上去心满意足:“现在我已吃饱喝足,你可以走了。”
叶开惊讶道:“那我求你的事情呢?”
王动道:“我之所以用不着离开这张床,就是因为我懒得去管别人的闲事。”
叶开苦笑道:“你先前还说,若是我要求你办什么事,一定就先要把你哄开心。”
王动道:“把我哄开心是一回事,我答不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没吃饱的时候都懒得动,现在既已吃饱喝足,就更没有理由动了。”
叶开居然同意:“有理。”
说完他就干脆躺了下来,甚至连眼睛都闭上,好像已决心就躺在这里,天塌下来也不动了。
王动忍不住伸出脚,踢了踢叶开。
叶开不动。
王动怔住。就好像一个流氓遇上了另一个无赖,你能有什么办法?
过了半天,王动忽然道:“我改主意了。”
叶开仍闭着眼,慢吞吞道:“哦?”
王动道:“我忽然觉得,听你说一说也没关系。”
叶开的眼睛立刻张开。他眨眨眼,微笑着道:“对极了,只听一听是绝不会有什么害处的。”他笑得很真诚,很灿烂,好像天底下绝对没有比他跟他体贴的人了。
但是王动看着他,却只觉得不妙。
大大的不妙。
叶开已经开始说下去了:“前些日子我在苏杭一带,遇到一桩怪事。”
王动不问。在这种时候,他一定不能先沉不住气。
好在叶开也没指望王动说什么,很快道:“大概一个月前,城中的许多达官显贵、商贾富豪陆续做出些很奇怪的事,就仿佛……”他斟酌着用词,“就仿佛忽然之间都中了邪 。”
王动虽然很沉得住气,此刻也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
叶开容色不变,道:“苏州巨贾沈之问在郊区有座庄子,他得闲的时候,常常带朋友家人去那里小住。可三月初八,沈之问却忽然连地带宅子一并贱卖了。”
王动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怪事。”
叶开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宅子里还有他这十年间搜罗收购的古董字画呢?”
王动的目光忽然沉下去。
叶开又道:“三月十二,杭州鑫诚钱庄忽然遭人挤兑,我查了两天,才发现原因是有人散播谣言,说钱庄老板病重即将不治,这才引得一窝蜂去兑现,几乎把钱庄兑垮。”
王动虽然已快有一年没用过银票,但富贵山庄毕竟真的富贵过;王动之所以穷,也绝不是因为笨——钱庄就像只麻袋,里头的银子是要用来周转的,若是短时间内有人拿了大量银票去兑,这麻袋倒空之后,就绝不可能还能好端端站着。王动明白这个道理。
他心里一动,道:“散布谣言的人,跟钱庄老板是什么关系?”
叶开叹了口气,道:“谣言是从郑员外家偷偷传出来的,这个郑员外跟钱庄老板徐金丰,恰好是儿女亲家。”
王动道:“幸好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更没有什么见鬼的亲家。”
叶开道:“除了见鬼的亲家,还有见鬼的邻居。你想不想听?”
王动道:“想!”
叶开的心里就像住了只小狐狸,七上八下地打起了滚。他脸上还是淡淡的,一本正经道:“松江有户人家姓秦,这秦家老太太常年吃斋念佛,家里供着尊御铸金佛陀像,就算是不信佛的人见了,都得承认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王动道:“难不成这佛像被邻居给偷了?”
叶开点头:“他们家对过的赵老板一直想把这尊像请到自己家,商量了几次不成,索性直接偷了过来。”
王动淡淡道:“佛前动贪念,也不怕遭报应。”
叶开道:“可奇怪的是,我虽然查到佛像是他偷的,可在他家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尊像,问他他也死活不肯说,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动沉吟半晌,道:“这几件事之间,莫非有什么关系?”
叶开道:“就在上个月,苏杭一带这些大大小小的怪事起码发生了十八九桩,乍看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这么多怪事都挤在一起,怎么想也不像是巧合。”
王动道:“你已经发现了这其中的联系?”
叶开刚要说话,就忽然怔住。
他慢慢坐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接下来说的话更奇怪:“你是不是说过,很少能有什么事情让你下床?”
这话没头没脑,王动皱了皱眉,道:“你记性倒不坏。”
叶开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从这张床上下去?”
王动道:“怎么样都不下去。”
叶开道:“哪怕你的房子烧着了,你也不下床?”
王动道:“哪怕我的房子烧着了,我也绝对不下去。”
叶开盘着腿坐在床上,怔怔看着窗外:“王兄,你的房子好像在冒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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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个表情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