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十五长安灯-第三章
第三章 魔教
叶开最终也没有洗成这个澡。
跟路小佳分开之后叶开就去了客栈，客栈果然已经成了一片焦土；他见到了以为不会再见的崔玉真，也知道了他跟葛病已永不会再见——
有些事情确实很奇怪。
现在他跟路小佳和崔玉真也又分别。那他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相聚过后又要别离，人生是不是总要有这样的无可奈何？
叶开躺在煤车上，剥了粒花生，慢慢地咀嚼着。
时铭在前面赶车。这个年轻人显然有些气闷。像他这种家世，本不该替人赶车的。
他那几个金钱帮的同伴，也不该败得那么惨的。
可是现在他的的确确在赶车，他那几个同伴，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其他地方的骨头，每个人至少都得在床上躺个把月才能下床。
而这罪魁祸首、自称花生帮帮主的叶开，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后面的车上剥花生吃。
不知为什么，时铭却并不十分生他的气，他觉得叶开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道理。他气的是自己。
男子汉能不能做出成就、能不能获得别人的尊敬，原本也不完全和武功有关的。
时铭在心里叹口气，赶着车向那座镜像一样的长安驶去。
路小佳也在车上，马车。
不过他不在车里，而是在赶车。
路小佳本来不会赶车，可车里的一个是病人，病得很重的病人，一个是女人，情绪不太好的女人，他也只好学着赶车。
好在他居然赶得很稳，出城已经有一段路程了，他还没有把车赶进沟里。
路小佳觉得十分满意，甚至有点佩服自己。
车里有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路……路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路小佳停下了手里的马鞭，道：“瞄上你们的人一定不会善了，我不能让你们这么留在城里。”
他顿了顿，又道：“在这之前，我要先清理下尾巴。”
他话音落下，道旁的树丛里忽然闪过四条人影，箭一般地向马车行进的反方向蹿去。
路小佳人已不在马车上。剑光一闪，有一人惨呼出声，后背飙出一股鲜血，又往前冲出几丈才倒下。而他身上流出的血，竟隐隐有些发黑。
另一人见势直接回身，一柄形状奇特的刀仿佛挟雷带风，裹挟着千钧之力，迎头向路小佳斩下！
叮地一声，火星四溅，刀被路小佳的剑架住，再也无法压下分毫！
用刀的人面色微变，随即微微张口。
他的口中含着机关，他一张口，一股毒烟就将喷射而出，这么近的距离，谁也无法避开。
魔教的毒，不能避开，就只能死得很惨！
他口还没张开，路小佳的剑就洞穿了他的咽喉。
左手剑。
另外两人脸上已经露出恐惧之色，他们两个同伴在片刻就先后倒下，活着的这两个人只觉得腿都已经发软。
路小佳站在尸体前，冷冷道：“站住。”
两人居然乖乖站住，停了下来。
也许他们已看出逃也没有用了。
路小佳道：“回来。”
他们就又慢慢走回去。
丁灵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她守在马车边，脸色有些苍白憔悴，但却站得很直。
这些天里，发生了很多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事情，她也几乎因为这些事情崩溃。昨夜她跪在自己的喜堂里，将要跟她成亲的人生死不知，另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尸体都已冰冷，她看着火势渐渐凶猛，几乎已经打算放弃，让这场火把他们的不幸连同一切都烧光——命运对她确实太残忍。
但现在她终于又振作起来，决定去面对这一切。“船到桥头自然直”，丁灵琳记得叶开说过这样一句话。
马车里传出男人的轻咳。
郭定还需要她去照顾，她的三哥此刻正守在她的身旁，叶开还活着——
她也不能倒下。
路小佳笑了笑，然后看着这两个人，道：“他们是魔教的人，你们不是。”
路小佳不是在发问，是在陈述。
两人本不敢抬头，现在都吃惊地抬起头看着路小佳，一个长得还算好看、左眉尾却有条极浅伤疤的年轻人比他的同伴更冷静，现在已经镇定下来，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看出来？”
路小佳道：“魔教的人，武功路数本就有些特别，我昨晚还刚刚见识过。”
另一个稍年长些的长脸汉子道：“江湖人什么样的武功都有，这也算不得很特别。”
路小佳道：“因为他们身上还带着毒，这么烈的毒并不是随便谁都能使的。而且今天早上才有个人告诉我魔教的势力已经渗入了长安。”
马脸汉子不说话了。
带疤的年轻人又道：“那你是怎么会知道我们不是魔教的人？”
路小佳道：“猜的。我只是觉得不太像，不过不确定，直到现在才确定的。”
两个人又怔住。
他们这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们不承认，那路小佳也拿不准。
路小佳又道：“你们也没有什么好懊悔的，如果你们是魔教的人，现在你们也不会肯好好站在这里。你们不肯老实，我就只能让你们老实下去。”
路小佳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抛下一句话：“你们是谁，为什么跟魔教的人一起来，我都不关心。只要你们记住一点，如果有人再敢追这辆马车，不管是谁，都不会有机会再活着回去！”
叶开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像是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向前走。
驴车驶入了街道，跟长安城里完全同样的一条街道。但这里不是长安，这条街道也不是同一条街道。已经烧毁的鸿宾客栈是不会复原的，这条街上的鸿宾客栈却还好好地屹立着。
叶开又见到了上官小仙。上官小仙像个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翻丁灵琳婚礼的礼单。
上官小仙虽然有杀丁灵琳的可能——假如她对叶开的感情不假的话——但上官小仙给出的理由和证据也很完美，这一切指向的，不是金钱帮，而是魔教。
叶开看不出什么漏洞，只除了一点。
上官小仙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她在礼单里看出了些什么？
不过叶开不打算问她。
上官小仙如果不想告诉他，他问了也没有用。上官小仙想告诉他的，他就认认真真听着。
不管上官小仙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这毕竟是一条可以入手的线索。
纵使前面是陷阱，他也准备跳跳看一看。
叶开决定去十方竹林寺见见上官小仙说的那个墨九星。
墨九星也实在是个怪人，不但怪，武功也深不可测，连未曾露面的碟儿布和这次来的多尔甲天王吕迪都死在他手上。
再加上被郭定杀死的班察尔巴天王玉箫道人，这样四大天王就只剩了布达拉一个人。
叶开刚准备舒口气，谁知墨九星居然也死了——这个以各种毒虫为食的怪人，竟被人把毒下在了这些蜈蚣、毒蛇和壁虎上。墨九星吃这些毒虫的时候，叶开像兔子一样落荒而逃，而回来的时候，墨九星竟被毒死了。
吕迪身上那封来自布达拉初三约见延平门的信，把最后一个魔教天王也送到了叶开面前。
初三到了，叶开早早地在延平门等着来赴约的布达拉。他等到了杨天。
杨天现在也已经死了。
短短两天里，魔教三大天王居然都已经死得干干净净。
魔教的势力纵然没有全部瓦解，但受到这种打击，也会一蹶不振了。叶开实在应该松一口气。
所以在城门的人群里，扮作捕快的上官小仙挤进来给叶开解围的时候，叶开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马车里，上官小仙正凝视着叶开。
叶开却没有看她，叶开在看车窗外的晚霞出神。
上官小仙道：“你很快会见到一个人，一个你想不到的人。我想你应该很高兴见到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