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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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娘中心】人如玉,玉生香[边城浪子][原著向]

这次不想写别人,只想写写沈三娘,这个在《边城浪子》里虽然不是主角,却一样让我无法忘怀的角色。

其实很早就想为沈三娘写点什么了,真开始写的时候发现真是异常艰难啊……


正文:


外面有风,桌上的灯火在摇曳。 

这里却不是间房子,至少不是常见的那种房子。 

这里是间地室。 

屋子里有桌子,有张一看就很柔软舒服的床,甚至还有个精致的妆台。妆台上不但有胭脂水粉,还有个花瓶,瓶中插着鲜花。 

无论怎么看,此间的主人都应该是个很妙的人。 

桌旁确实坐了个女人。

她的长发漆黑,面孔素白,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波,一次转身,都带着种成熟的女人特有的风韵,就像一杯醇酒,令人不饮自醉。 

——人如玉,玉生香,万马堂中沈三娘。

现在沈三娘就捧着杯酒,静静看着伏在桌上的那个男人。

他喝得不多,却醉得很快,睡得很沉。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这就是他的名字。他的人也正如名字一样,仿佛时时刻刻都是开心的,仿佛从生下来就没遇到过什么烦恼。 

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没有一点烦忧呢?一醉解千愁,还是醉了的好。 

所以叶开真的醉了。 

樽里最后两杯酒,已经被沈三娘和叶开倒了出来,叶开的那杯已经饮尽,她的却还剩了半杯。 

她啜饮着这半杯酒,喝得很慢,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喝着水囊中最后的半囊水。 

她的眼睛像是在瞧着叶开,又像是在透过叶开望着别的什么人。 

夜风渐凉,香冷酒醺。

沈三娘凝视着叶开,目中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寂寞与疲倦。 

叶开和傅红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这个时候,大约可以算是人一生中最青春欢畅恣意飞扬的时刻了。 

沈三娘已过了两个十八年。 

第一个十八年里,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足以让她铭记一生的人。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他,这个人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他的相貌、学识、武功、应变,没有一样不是顶尖的。 

这个人就是白天羽。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有几个女人会不动心? 

沈三娘也是女人,她的心动了。 

可她在动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错了。 

她只不过是白凤公主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纵使白凤公主像待妹妹一样待她,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这段憧憬,是绝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就连魔教的大公主花白凤,也只能做他见不得光的外室而已。白天羽从来没有隐瞒过花白凤自己已有妻室这件事,花白凤也不在乎。 

任哪个生意人来看,这都是桩蚀本的买卖。 

可感情有时偏偏就是这么的不顾一切,你若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又有什么法子? 

沈三娘又抿了口酒。

酒滑入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灼热。

花白凤为白天羽叛出了魔教,甚至还有了身孕。

沈三娘陪花白凤找了个避世的地方,一起等待着那个孩子的降生。那里山清水美,她们就住在湖边的木屋里。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她们心里却是愉快的。 

等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白天羽也许会能来见见花白凤,见见自己的孩子。 

后来孩子出生了,他却没有来。像他这样一个人,本就是十分忙碌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总会来的。没有离别,哪有相聚?既能相聚,又何惧离别?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们会将这孩子抚养成人。 

一个寂寞的女人,若是有了深爱的人的孩子陪伴,往后的日子也会甜蜜幸福许多。 

沈三娘曾经以为,以后的日子也许就会这样慢慢过去,直到那个冬天,梅花庵下了场大雪。

白天羽一家去梅花庵赴宴,就再也没有回来。

——离别之后,再无相聚。

那天的血是红的,雪也是红的。 

血洒在雪上,雪落在血上。沈三娘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想象到刀剑入肉的声音。 

沈三娘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她的泪也滴在了杯中。 

她仰起头,将酒和着泪,一口倒了下去。 

然后她也醉了。

灯光映在沈三娘的眸子里,她的眼波像笼了层雾。

她为了复仇,在马空群身边待了七年。这七年里,她要时不时地跟这个她恨着的男人上床。他那双缺了手指布满茧子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摸时,她会不自觉地战栗。

——不是因为兴奋而战栗,而是因为恐惧和憎恨!

就是这只只剩一根拇指的左手,在梅花庵的那个雪天里,用金刚掌重创了视他为兄弟的白天羽!

这只手碰到她,她几乎就忍不住要呕吐。

可这样的日子她竟过了七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匹母马,低眉顺眼,温驯地迎合着马空群。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这么做,必定会有回报。

白天羽的儿子会带着那把漆黑的刀,来一刀斩下马空群的头颅!

她甚至把自己当作了仇恨的祭品,奉献给了傅红雪,让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可现在一想起那件事,她却只觉得恶心。

她并不是不喜欢傅红雪这个人。恰恰相反,傅红雪是那个人的儿子,他苍白、纯粹,与花白凤沈三娘一样,也将生命奉献给了复仇。她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担心他。

像这样一个男人,本来就会激起女人的同情和温柔。

她只是厌倦了那样的自己,厌倦了只能跟自己不爱的人一起的自己。

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的阴差阳错。若是傅红雪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一夜的女人是沈三娘,他爱上的会不会就不是翠浓,而是是她?

如果沈三娘一早就告诉了傅红雪自己的身份,她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

她不愿意去想。

“啪”的一声,桌上的灯花爆开。

灯爆是喜兆,这地方却绝不可能有什么喜事发生,有的只有阴谋、算计和仇恨!

为了复仇,她已经做了太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再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可现在也许连满腔的仇恨都已不再纯粹。

马空群早就知道了她是身份,他完全应该杀了她的。

可是他却没有。

是不是这冷酷无情的男人,心里对她却是有情的?

他做的事情,虽然对不起兄弟,却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

沈三娘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桌上的灯暗了些,沈三娘拿起把精致的银剪,剪去了一截灯芯。

灯光又亮了起来,照着叶开的侧脸。

他灯下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沈三娘凝视着他,目中也露出一丝温柔之意。

她跟叶开说起她的白大哥时,叶开的脸上也似有种奇怪的憧憬,他听的很认真。叶开也说道,“他当年的雄姿英发,现在我还一样能想象得到”。

她有句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在叶开身上,竟恍惚间看到了一丝白天羽当年的风采。

有次白天羽来找花白凤,那天正好是他的生辰。他快马奔波一天,赶来的时候,夜已深了。

花白凤去了后厨,要亲手为他下寿面。

沈三娘进屋去喊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沈三娘凝视了他很久,直到把他的样子牢牢刻在了脑海里,才默默退了出去,请花白凤来叫醒他。

她虽然不可能跟白大哥在一起,可她却有权利在深夜无人时独自想他念他。

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沈三娘凝视着叶开的身影,恍惚间甚至以为,只要她叫醒眼前这个人,他就能像那天一样,伸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起来吃一碗寿面。

可叶开不是她的白大哥。他比白天羽少了几分骄傲和恣意,却多了几分阳光与宽容。

而且他还是个很懂事,很会体贴别人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沈三娘的心中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沈三娘伏在桌上,侧头看着叶开。她的手指摩挲着酒杯,喃喃道:“若是我能晚生二十年,也许我也会有勇气……”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静夜里的微风吹散。

她的目中有几分凄然。

沈三娘已经不再年轻,纵然她的面容依然美丽,心却也老了。

她青春时候的勇气和明快像奔流而去的江水,已经随着时光一去不返,留下的只有一副装满了仇恨的壳子。

她长叹了口气,慢慢起身,自妆台里拿出摞素笺。

妆台上有胭脂。

沈三娘就蘸了这鲜红的胭脂,在素笺上写了行字:“夜晚在这里陪你喝酒的女人也不是我”。

她将这尺素笺放在桌上,用空樽压住。

沈三娘看向叶开的眼波里似有水光。她终于忍不住,慢慢伸出手,缓缓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的手很轻柔,就像春天湖边拂过嫩柳的微风。

灯熄了。

黑夜里留下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沈三娘离开了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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