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同人】其叶菁菁[边城浪子原著/电视剧][原著叶开×新边城叶开]
第二十五章
叶开身量很高，腿也不短。
他迈开大步往前走的时候，丁灵琳就只好像个转得飞快的车轱辘，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这应该是幅有些滑稽的场景，但丁灵琳既没有笑，也没有抱怨。
叶开不肯慢下来等她，她本该觉得生气的。
她现在确实也有些生气。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希望心上人对自己体贴入微？
可现在叶开若是真的放着朋友的安危不管，跟她边散步边谈天，慢吞吞地往无名居走，她反而会很失望，很愧疚。
她既想要自己憧憬的人能多关注自己一点，又希望他不是个只会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软骨头。
女人的想法也许有时会很奇怪，很难捉摸，但却总是有些道理的。
前面就是无名居，他们现在已隐隐能看到花里胡哨的外墙。
丁灵琳忍不住长出口气，道：“小叶……叶大哥，你说傅红雪会有危险吗？”
叶开步子一点没慢，头也不回道：“我只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丁灵琳咬了咬嘴唇，道：“丁大哥已经赶回去了，有他在，一定不会出事的，你不要心急。”
这话也许是说给叶开听，也许说来安慰她自己的。
“丁姑娘，我叶开的态度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手上腿上急上天都没关系，但是心里不能急，”他瞥了丁灵琳一眼，指指自己心口道，“这里要是压不住阵脚，就只会越急越乱。”
丁灵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今天的无名居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搓骨牌的声音。
萧别离正独自坐在轮椅上。
这地方宾客满堂，歌舞不断的时候，总是显得热闹非凡。
而等到人都散去，笙箫偃息，它又像个独坐在红尘中的迟暮美人，变得说不出的冷清与寂寞。
听见来人，萧别离已对着门口抬起头来，温言道：“没想到今天还能有客上门，陪我这把老骨头坐一坐。叶少侠，丁姑娘，请坐。”
叶开道：“萧老板开口，哪有不奉陪的道理？别说是坐一坐，就算躺一躺，都是萧老板一句话的事。”
萧别离苦笑道：“叶少侠还是饶了我吧。”
叶开粲然一笑，道：“可惜这次要教萧老板失望了，我们只是来借两匹马，这就赶回万马堂去。看来只能等下次，再陪萧老板唠唠家长里短了。”
萧别离微一惊讶，复又了然地叹道：“也是，万马堂大宴宾客的时候，又哪会有人待在这地方呢。”
他叫来店里的伙计，吩咐了几句，待伙计下去后，又开口道：“今天没什么客人，伙计们已把马都洗过。二位稍坐片刻，等他把马鞍辔头套好牵过来。”
叶开道：“那敢情儿好，有劳萧老板了。”
萧别离又瞧了瞧丁灵琳有些发红的面色，道：“看样子二位像是刚赶过路，阿九，看茶。”
外面低头走进来个侍女打扮的人，女人。
厅里有茶炉，炉上的水已将沸。
这个叫阿九的侍女取出茶具，碾碎茶末，壶中的沸水气泡顶得壶盖叮咚作响。她伸手提起水壶，将水注入茶盏，待茶叶泡好，便将两盏茶分别捧到桌上。
丁灵琳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阿九虽然穿得不起眼，面孔却生得很美。她指甲上涂了鲜红的蔻丹花汁，映着春葱一样纤细白皙的手指，仿佛比眼前的定窑白盏还要剔透几分。
叶开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丁灵琳却皱了皱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没好气。
一个丁灵琳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到另一个漂亮又有风韵的女人，总是会有几分天生的敌意。
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
她抿了抿嘴，干脆在桌下踢了叶开一脚。
这一脚终于把叶开踢得回了神，他转过头好像想说什么，却只是瞧了她一眼。
叶开道：“萧老板待人接物真是体贴入微，连这无名居的人都一样这么出类拔萃。天底下开酒楼客栈的真该都跟萧老板学学。”
丁灵琳捧起茶盏，惊讶道：“萧老板这里还藏着这种好茶。”
叶开抄起杯子也猛灌了一口，道：“只可惜像我这种人，喝起好茶来，就像是拿洛阳的牡丹花喂牲口，根本就尝不出香的辣的。”
萧别离笑了笑，又低头望着面前的骨牌。
叶开好奇道：“我经常见到你在摆弄它们，从这上面，你难道能看出什么？”
萧别离凝视着摆成的八卦，脸上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他慢慢道：“我看得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叶开叹口气，道：“你真应该改行去算命。万马堂这两日确实不太平，喜事没有办成，人却死了不少。”
丁灵琳摇头晃脑道：“好在杀人的凶手已经被叶大哥找出来了，你一定猜不出是谁——”她故意顿了顿，好像要吊足萧别离的胃口，“居然是万马堂的右使！”
萧别离神色未动，淡淡道：“杀人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凶手；杀死凶手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在主持公道。”
丁灵琳不懂。
叶开笑了笑，道：“萧老板觉得云在天不该死？”
萧别离道：“他该不该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该死的人还没有死。”
这位一向和气的无名居老板，此刻的态度竟有些说不出的尖锐。
丁灵琳忽然觉得都有些不认识他了——也许她根本就从未真正地认识过这个人。
茶盏已经空了，那侍女又上前续了盏水。
叶开端起来抿了口，眸子动了动，道：“那刘阿青呢，他又该不该死？”
听到这个名字，萧别离沉默了很久，才惋惜道：“他刀工不错，本可以老实本分地做个好厨子，却终究选择了用它来杀人。”
叶开道：“你也没有阻拦他。”
萧别离垂眼道：“人活在世上，终归要做几件不该做的事。我拦下一个刘阿青，还会有张阿青、李阿青。”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总归会有人死的。”
听到这里，丁灵琳终于觉出不对劲了。她捧着茶盏，怔怔道：“等等……那个刘什么阿青，不是那天雨夜里假扮傅红雪的厨子吗？萧老板你早就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萧别离没有说话，反而是叶开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方圆百里就只有个边城和万马堂。哪个来到边城的人不被萧老板查过八辈祖宗，把以前那点事查个底儿掉？”
萧别离淡淡道：“叶少侠过奖。”
叶开道：“如果说刘阿青的事还是偶然，那这段时间以来，马芳铃在大漠里遇刺，边城的街坊被杀后遭掉包，萧老板却好像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万马堂安插在边城的暗探首领要是这么不靠谱，马空群早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我说的对不对，萧老板？”
谁也没有说话。
外面门口有马的响鼻声。
丁灵琳终于忍不住道：“那你……那你明知道刘阿青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这里？”
叶开微笑道：“我想或许是因为，萧老板对刘阿青，甚至对云在天要做的事情，都是乐见其成的。”
萧别离手里拈着张骨牌，淡淡道：“他们要杀的人是马空群，又不是我。”
叶开道：“萧老板今天的话似乎比平日多。”
萧别离道：“你知道的也比我以为的要多。”
他眼锋扫了下桌上的茶盏，道：“你们两个本已该倒下去了的，可现在你们却都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他这句话一说完，原来垂着手立在一旁的阿九骤然出手。
她十指纤纤，并指如刀，向叶开的咽喉刺了过去。
这变化来得猝不及防，可坐在桌后的叶开却好像早已料到了。
他抄了一把面前果盘里的干果，抬手向她扬了出去。这堆东西扬出去的时候，叶开一撑桌子，人也已向后翻出，稳稳落地站定。
花生桂圆是用来吃的，用它们来往人身上丢，简直是市井混混才有的打法。
叶开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可堂堂小李飞刀的传人，也当然不是泼皮无赖。
他倏然使出这种仿佛有些不入流的招式，阿九都不禁有些看怔了。
这些东西虽然稀松平常，可它们从叶开能射出飞刀的手中发出来时，就绝不再只是普通的花生和桂圆。它们仿佛忽然变成了一把能在人身上开出个洞来的铁莲子，挟着破空之声，直直向阿九射去。
她一怔之下，反应慢了半拍，竟似有些避不开这一击。
“噗”地几声响起，忽然之间，这些东西又全都不见了。
阿九还好好地站着。
她面前的地上，除了几粒碎了壳的干果，还有三枚骨牌。
萧别离的骨牌！
就在同时，叶开这把东西扬出去的时候，他看也没看那个叫阿九的侍女，转身击出了一掌。
他这一掌击向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丁灵琳。
萧别离眉头也没有动，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叶开这一掌，并不是打算伤丁灵琳。
他这掌在丁灵琳身后轻轻一托，丁灵琳就借势利箭般从门口掠了出去。
外面的桩上拴着两匹栗色的马，马鞍和辔头果然已经戴好了。
丁灵琳跃上一匹马的马背，手中早已扣着两枚飞镖，一镖射断拴马的绳子，扯起缰绳掉转马头，另一枚已经狠狠扎上了马股。
马儿甩头一声长嘶，拔腿疾驰，眨眼间就载着丁灵琳奔出了无名居。
阿九见状冲向门口就要去追，却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这个人当然就是叶开。
叶开踱步过来，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微笑道：“与其去追丁姑娘那种小丫头片子，还不如在这陪我有意思，姑娘你说是不是？”
阿九冷笑道：“教主面前，也敢造次！”
身后有个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忽然响起：“九头凤，你退下吧，你还不是他的对手。”